我做梦也没想到,那一场诡异的车祸,竟然让我的人生轨迹发生巨大的逆转。
在此之前,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而那之后遇到的事情,可以说彻底的颠覆了我的认知。
事情发生在年12月25日,我永生都难以忘怀的日子。
那天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还在睡梦中的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同学郑长江打来的,语气很急切,说是他女朋友在他家的楼顶要自杀,谁都劝不下来,而且,指名道姓地说要见我。
我对此特别纳闷儿,我跟郑长江是发小儿,从小关系就铁。但他的女朋友我并不熟,因为自打高中毕业以后我就去当兵了,那时候退伍回来刚刚一个月,跟他女朋友也就见过一面而已,她要自杀,为啥非得见我不可呢?
我在电话里问郑长江:“你女朋友因为啥呀?干嘛非得见我。”
郑长江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了:“我哪儿知道啊,黑娃儿你个狗东西,别废话了,你就赶紧来吧。”
虽然我心里疑惑,但人命关天的,我也不敢耽搁,急忙穿衣起床,裹了件军大衣就出门儿了。
郑长江和女朋友一直在市里打工,而我退役后因为还不太适应地方的生活,所以没有急着找工作,就先在农村的家里呆着。我们村离市区有七八十里路,我家里没有小车,这大半夜也没有进城的班车,因此我一边出门,一边给村里的二狗子打电话,想借他的车用一下。
好巧不巧的,我头天晚上手机忘了充电,给二狗子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低电量报警了。可是连着打了好几个,这货一直都没接,手机也在这时候彻底没电了。
好在二狗子家离我家不远,我只好亲自上门去找他,谁知邪异的事儿就从这时开始了--我还没走到二狗子家,就远远看到他正从车库里往外倒车呢。
我当时不疑有他,只以为他或许正好也有事儿出门,就紧走几步来到了车边。
这会儿二狗子已经顺好了车,我走过去本想敲窗问他去哪儿呢,谁知我还没开口,二狗子先把车窗摇了下来,冷冷地说:“赶紧的,上车。”
我心里恍然,觉得一定是郑长江预料到我没车不方便进城,所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给二狗子也打了。
坐到副驾驶,我一边系保险带,一边跟二狗子吐槽:“也不知道这小两口整啥呢!这大半夜的,觉都睡不安稳。”
二狗子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脚下油门一踩,车就快速冲出去了。
我当时被惊了一下,想让他慢点儿来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来二狗子也知道事态紧急,赶着去市里呢。
平常,二狗子是村里有名的话唠,只要坐上他的车,那一路就绝对没有别人插话的份儿,天南海北的一通神侃。可是那天却特别反常,二狗子一句话不说,而且脸色还黑沉黑沉的。
从村里到市里开车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我纳闷儿二狗子的反常,调笑说:“咋了,郑长江一个电话把你从媳妇肚皮上惊下来了?这么老大不高兴的。”
二狗子又是耸了耸肩,两眼目视前方,还是一句话不说。
我顿时觉得无趣,目光转向了前方,不再说话。心里却是直犯嘀咕:二狗子的反常,或许是因为对我有误会?毕竟郑长江的女朋友自杀前非得见我这事儿,搁谁谁心里都得想想。
想到这里,我就想解释一下,转头正欲开口,眼前的景象顿时把我吓了一跳:二狗子的车开的飞快,但他不知何时已经不看路了,而是大睁着两只眼睛瞪着我,那样子就好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我杀了一般。
我心里一惊,问:“二狗子你干嘛呢,开车看路啊!”
我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二狗子突然就暴躁了,一边瞪着我,一边双手使劲砸着方向盘,冲我大声的吼了一句:“都去死吧!”
他这句话吼出来的同时,身体也像是痉挛了一般,在驾驶座上直挺挺地立了一下,脚下的油门也瞬间被加到了最大,接着就是“嗵”的一声,车子飞向了路边的深沟。
我大约是惊叫了一声,也或许没有,总之车子摔下去以后,沟坡上打了几个滚,某一刻车门被甩开,我也被扔了出去,脑袋或许是磕到石头上了,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医院的病床上了,老爹、母亲、大姐、二姐她们都在,见到我睁开了眼,她们都显出了放松的神情,母亲伏下身子问了一句:“黑娃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了?”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我当时还有点儿懵,脑袋也是胀痛不已,略微回忆了一下思路,而后就想到了二狗子、郑长江以及他女朋友的事儿。
我问母亲:“二狗子呢?他怎么样?”
母亲擦了把泪,哽咽着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气儿了。你别想这事儿,已经下葬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一痛。二狗子跟郑长江一样,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不过他一直在村里,比我们结婚的早,现在已经有俩孩子了,谁知道就这么没了。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二狗子临死前那副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样盯着我看,而发狠的说“都去死吧”?
本来就头疼,再这么一想,更加令我难受了。
我强忍着,又问:“郑长江和他女朋友呢?她们怎么样了?”
母亲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这表情,我心里已经明白,郑长江的女朋友肯定是死了。这样一来,她临死前为什么非得见我一面的事儿,就难道成了悬案了么?
可是我得到的答案却再度让我惊诧莫名--
母亲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大姐把话头接了过去:“郑长江去拉张燕的时候,不小心扑了个空,坠楼了,当时就没了。张燕也摔下来了,但是她掉到了救生气垫上,摔的昏迷着呢,不知道醒没醒。”
张燕就是郑长江的女朋友,跟大姐二姐她们都挺熟。
这个结局令我十分意外,张燕自杀,死的人却成了郑长江,一夜之前,我两个最好的朋友,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些问题,我心里痛不可挡,身体本来就虚弱,这一动了感情,立时就撑不住了,两个眼皮越来越沉,我想睡会儿,可是浑身的剧痛却又让我不得不清醒,只好闭着眼睛,使劲儿强忍着疼痛。
母亲看我合上了眼,顿时又慌了,大声喊着护士,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只手搭了过来,把我的眼皮强行撑开,我还没看清是谁,眼睛就被一只手电照了一下。
我知道那是医生在检查我的瞳孔,我也想开口跟母亲她们解释下我不要紧,可是眼皮还是累的抬不起来,说话都没有力气,只能作罢,想必医生检查完了,知道我没死,她们也就放心了。
谁知接下来的事儿,却把我吓的魂儿都没了。
在检查完我的瞳孔之后,那医生又在我的心口听了一阵,而后说道:“下通知吧,患者李梁,年12月25日车祸入院,全身多处骨折,内脏轻度出血,伴重度脑震荡,临床抢救后生命体征趋稳,住院观察七日未见明显异常,年12月31月14点30分左右醒转,14点37分心脏骤停,瞳孔放大,生命体征消失,宣告生物学死亡。”
他的话音未落,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母亲和大姐二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老爹或许是对医生发了狂,大声吼:“你放屁,我儿子刚才还说话呢!刚才还说话呢,你放屁!”
那医生估计是见惯了这样的事儿,说话不温不火:“请你节哀、冷静,如果对患者的死亡存疑,请通过相关部门解剖查验。”
老爹还在疯了似的骂人,母亲和大姐二姐她们都伏在我身上喊我的名字,哭的泣不成声。
我身上各处被她们又摇又压的弄的生疼,心里也惊涛骇浪一般,恨不得把这个医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什么样的庸医才会把老子一个活人诊断成死人呢?!
可是我对这一切却是无能无力,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强忍着疼痛听着外面的动静。
正在这时候,二姐的声音骤然喊了起来:“妈,你怎么啦?妈!”
紧接着是大姐同样的声音,病房里再度乱了起来,我心里着急,但一点儿办法没有,猜想着,大抵母亲是因为悲伤过度晕厥了吧。
这个状态没持续多久,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母亲的骤然出事儿,让所有的人无瑕再顾及我这个“死人”,我努力地倾听,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听上去极轻极轻,又极快极快,不多会儿,一个人来到了我的身边,速度很快,以至于我感到了她带过来的一股风。
医院特有的来苏水的味道,此时又多了一抹香气,那是化妆品的味道,我由此断定那是一个女人。
正疑惑间,她开口说话了:“你以为你死了就完事儿了么?”
紧接着,我的脸上传来一股疼痛--她竟然狠狠地扇了我几个耳光!
第二章太平间惊魂
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这个女人为何对如此恨之入骨?
我当兵的时候是在边防,那里人迹罕至,说是与世隔绝也未尝不可,平常除了白天兵看兵,就是晚上数星星,我跟战友们的关系也都很好,不存在得罪人的问题。
这退伍三个多月,也基本上都在家里,除了跟有限的几位同学联系过之外,并没有跟谁打过交道,所以我脑袋想干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连已经“死”了的我都不放过?
而且,她还是个女人,我长这么大,连一次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不可能惹到哪个女人的。
这几巴掌让我完全懵了,身体的疼痛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内心巨大的疑惑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我很想睁开眼看看她是谁,问问她为什么如此,但无论我怎么使劲儿,都始终做不到这一点。
我记得清楚,这个神秘的女人整整扇了我九个巴掌,末了,还顺手拔掉了呼吸机上的输氧管。
她的脚步远了,但我的处境却艰难了起来,没有了呼吸机,我立即就感觉到一阵阵胸闷,我悲哀的意识到,这一次,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或许是对死亡巨大的恐惧激发了我身体的潜能,某一刻,我突然一使劲儿坐了起来,我伤的几乎是全身,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让我一个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我伸出还打着石膏的胳膊,想去把输氧管够过来。
可能是我的喊声惊动了病房外的人,病房门被骤然打开的那一刻,一个医院的走廊。
“诈尸啦!”那是一个护士,她是被我吓到的。
声音未落,她的人已经奔出了病房,医院的走廊里回响着,紧接着,一阵阵嘈杂的声响便在楼道里传了来。
我心里清楚,刚才那医生把我诊断成了死人,这护士小妞有如此反应也不奇怪,我倒是正想看看,一会儿那个庸医看到活着的我时,又该是怎样一个解释。
我甚至已经想好,待身体好些,医院投诉,不能再让这等庸医为祸他人。
可是,邪异的事情紧接着就又出现了--
我吸了几口氧,命是保住了,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却也让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我再次感到了无边的疲累,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倒了下去。
这一次,我没能倒在床上,而是直接摔到了地上。
好在,我的脑子仍旧在运转,只是,眼皮又一次抬不起来了。
这时,病房门再度被推开,从脚步上判断,更多的人涌进了病房。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咦,这人刚才就已经死了,怎么会自己掉到床下来?一会看下走廊的监控,看看都有什么人进过病房。”
这声音我识得,正是那个把我诊断成死人的庸医。
他说着话的同时,人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还是实施了同样的检查步骤,先是用手电查看了我的瞳孔,而后又听了我的脉博,之后他淡淡地对旁人吩咐:“这人不能放在病房了,先推到太平间去。”
我顿时菊花一紧。
太平间啊,就算我当过兵,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但真要把我送到那地方去,还能有我的活路么?
我内心极度挣扎,但这次却没有了好运,任由呼吸机彻底地被取下,任由几个人将我抬上了一个小车,任由我的身体被搬动了一个极冷极冷的地方,我都没有像之前那样,有力气坐起身来。
在无限的惊惧和窒息的体验中,我被重重地扔进了一个柜子,紧接着,先是拉链拉上的声音,而后“咣”的一声,我被送到了个黑暗的空间之中。
我知道,这是尸体冷冻柜,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抽屉而已。
停尸柜中的寒冷超出了我的想象,也就几十秒的时间,我便觉得连血液都被冻住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个发现却让我心里一惊:在从病房到太平间的路上,我一直因为没有呼吸机的原因,缺氧窒息到几近晕厥的地步。可是,当此时我被关在这停尸柜里时,那种窒息感却陡然消失了!
难道停尸柜里也在供氧吗?
我觉得不可能。
不过,虽然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现在我没有窒息的危险,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大好事儿。
与此同时,还有一桩好事--车祸毁了我身体的多处部位,那种剧痛让我难以忍受。而此时被这么一冻,那种疼痛却陡然减轻了不少。
因此,虽然我被冻的直打哆嗦,但我的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楚。
我知道,如果在这里呆的时间过久,我非冻死不可,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求生的欲望让我咬牙坚持着,身体此时已经被冻的很僵,可我不敢停下,咬着牙缓缓挪动着双臂,废了很大的事儿才把套在我身上的装尸袋拉链解开。
我想坐起来,但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来是我身体僵硬,二来是停尸柜里的空间实在过于狭小。
无奈之下,我拿双手使劲抵在停尸柜的顶上,然后身体也同时使劲儿,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这个“抽屉”推出去。
但努力了很久我才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的,因为我想到,这停尸柜上面一定有锁,我这点儿力量是不足以把锁冲开的。
怎么办?我脑海中飞速地想着对策,现在想想,我已经回忆不起来,那会儿我身上的伤究竟痛还不是不痛,反正只记得自己对于死亡深深的恐惧,以及难以走出停尸柜的那种焦躁感。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出去的办法,心里越来越怕,也越来越急,到的后来,我直接不管不顾一通拳打脚踢,金属的停尸柜被我踢打的“膨膨”闷响。
不知道是我这番踢打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突然,我听到了来自停尸柜外的声音。
怎么形容呢?那声音听上去让人特别厌恶,有点儿像金属划过水泥地板时的那种声响,但其间又好像夹杂着一个人很沉重的呼吸声,而且是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那种,能听到吸气,听不到出气,急促而低沉。
这种声音一传来,我立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本来已经被冻的僵硬的身体,竟然打了一个哆嗦,至到此时我才发现,我的后背潮乎乎的,竟然出汗了!
这就完全不符合生理学或者物理学原理了,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在那种冰冷的停尸柜里竟然还能出汗,我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尽管惊疑不定,但有一点我坚信不疑:我没死,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整个事件的过程。
再说那声音出现以后,一开始还比较小,到后来则越来越大,我躺在停尸柜里,就感觉这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而我,就躺在这声音的中央。
我心里害怕,正想着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跑进来,突然就听的“咔嗒”一声,刚才的那种可怕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紧接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嗖的一下就向外弹了出去。
确切的说,不是我的身体弹出去了,而是装着我的那个停尸柜弹出去了。
没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停尸柜竟然自己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顿时轻松了一大截,只要从这破柜子里出来,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事实上,这个过程也是异常艰难的,我挣扎了很久,才从停尸柜里坐起身来,整个太平间内漆黑一片,除了我自己动作的声音,没有任何一点儿响动。
我能感受到自己周身四围涌动的寒气,那是停尸柜制冷造成的,好在这“抽屉”被打开之后,之前那股入骨的寒冷减轻了许多。
我没敢轻举妄动,因为我了解停尸柜的构造。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曾参与过一些特殊任务,多次在太平间搬运过亡者的遗体,因此才知道停尸柜是怎么一回事。
我文笔不好,如果要形容停尸柜的话,我建议没去过太平间的朋友们想象一下中药铺里盛放中药的那种柜子,只不过停尸柜要大的多,里面放的不是中药,而是尸体,但格局是一模一样的。
我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是我不清楚自己会被放在哪一层。万一放在最上面一层的话,很可能一步踏出停尸柜,整个人就会摔爬在地上。我这身体如此不堪,万万不敢这么赌。
因此我先伸手在外面探了探,果不其然,双手触不到地,那就说明我躺的这个停尸柜是有一定距离的。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这点儿困难当然不算困难。可是眼下,当了十二年兵,也算练过几天的人,竟然被困在这里无计可施,我不禁懊恼起来。
心里正暗自想办法,这时突然又是一声极轻微的“咔嗒”身传来,我感觉我所在的停尸柜似乎动了一下。
当下屏气凝神,想听清这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太平间里,突然就传来了“膨”的一声巨响,我顿时一惊,感觉头发都根根直立了。
第三章身体出现的异常
陡然响起的声音,险些把我的魂儿都吓没了。我下意识的一个哆嗦,同时“啊”的大喊了一声。
空荡荡的太平间里充满了我叫喊的回声,听上去格外的瘆人,我两只手死命地抓着“抽屉”的两个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适才那一声巨大的声响,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快,太平间里又恢复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无从知晓那股巨响是因为什么发出来的,这让我心念急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拖着疼痛的身体,我开始尝试着从停尸柜出来。
意外的是,当我用手扒着“抽屉”的边沿,脚伸下去探地面的时候,竟然很意外地踩住了东西。
我瞬间明白,刚才那声巨响,一定是又一个停尸的“抽屉”被弹出来了,而且正好就在我的下方。
这倒是方便了我,我小心翼翼地踩住它,而后再度往下方探去。
谁知一个不稳,我的脚瞬间就是一滑,两只脚瞬间就踩进了下方的“抽屉”里。
脚底立刻传来一股软绵绵的触感,让我的头皮一阵发麻,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踩在了一具尸体上。
心里这么一惊,整个人身体的重心就更加不稳,“嗵”的一声,我直接摔到了地上。
好在,有了刚才的缓冲,我摔的并不重,而且终于回到了地面上,这让我心里稍稍安慰,索性就在地上爬了会儿,好歹先把气儿喘匀了。
身体的疼痛让我心里时时清醒着,这样歇了一阵,我开始琢磨走出太平间的办法。
太平间其实就是一个大冷库,之前我进去过,知道太平间的房门是那种特别厚重的推拉门,而且这里面隔音效果奇好,我知道就算自己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不会听到,因此找人求救,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里面也没有一点亮光,伸手不见五指绝不是说着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缘故,在这种漆黑无比的环境里,我却还能目能视物。
虽然这么说有点恐怖,毕竟才踩着停尸柜里的事物下来。
可自己刚才也还睡在“抽屉”里呢,这么一想,我又释然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死人何苦难为……
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确信自己还活着,跟这些趟在这里的尸体有着千差万别,这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出去。
我尝试着爬向不远处的推拉门,那是一个相对太平间来说十分窄小通道,我只能期待敲动那扇厚重的门,外面的人能够听到。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爬多远,越靠近那扇门,身体就越感到难受,像是空气稀薄的窒息感,随即眼皮沉重,浑身乏力。
我只好放弃爬行,停下休息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看了那些“抽屉”一眼,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抽屉”里的物事,我的身体发出了莫名的躁动,像是老远就闻到了好吃的食物一样,唾液腺分泌出来的哈喇子已经沿着嘴角流到了下巴。
“啊……”
空荡荡的停尸间里再次反复回响起我惊恐的叫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站了起来,使劲朝通道的那扇门冲去。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几米,然后又僵硬地倒在了地上,意识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随后“唰唰唰”的,像是厚重的推拉门正在缓缓打开来,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太平间的电路好像出故障了。”
“碰到鬼……去尼玛的故障,故障能把停尸柜都给弹出来……我看你才是碰到鬼了,尸体都趟到门边上来了,你跟我说电路出现故障?”另一个声音有些愤怒。
另一个弱弱的声音提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脑洞:“好像急诊科那边才送过来一具尸体,搞不好是他们搞的鬼?”
“操,我就知道,急诊科那个主治医师就是彻彻底底的庸医,瞧瞧咱这地儿,还特么能放几个儿?整天往这边拉尸体,他娘的,咱们早晚有一天也要死在他手上……暂时先把这批尸体处理掉吧,愣着干啥啊,还不去叫个车来?”
庸医,绝对的庸医,老子一个好好的活人愣是给他诊断成了死人,我要投诉这个人,哎,大哥,咱们真是相见恨晚啊,敢问您怎么称呼?
很可惜的是,我并不能和这位停尸间的医生攀上一点交情,我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奈何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这种状态很恐怖,虽然不久前才经历过,但之前我以为只是不能开口说话而已,现在稍微了解自己一点身体状况的我,才突然想起传说中的鬼压床。
以前听别人说起鬼压床时,我也只是呵呵的笑笑,身为生长在红旗下能够熟练背诵社会主义荣辱观的退伍军人,迷信这种东西,我一向都是不屑一顾的。
但现在自己的这种状态,我实在解释不了,也接受不了。
难道我真的被鬼附体了么?
没过多久,身体又被人抬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太过疲惫,像是陷入沉睡一样失去知觉。
当我再次醒过来时,全身的疼痛感已经差不多消失,或者说麻木,感觉自己好像在一辆急速奔驰的车里,车壁滑动的风声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尝试着想要活动一下手脚,但手上传来的知觉告诉我,我旁边还有人,也许不是人,冰冷的触觉感知在告诉我,右手应该是被一具尸体压着,防腐剂的味道同时充斥在我的鼻孔间。
路有些颠簸起来,车子后门插扣松垮垮的,时不时发出车门撞击门缘的声音。
感觉我的身体比起之前要好很多,但依旧很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尽量翻开眼皮看着车顶,随后便连移动眼珠去看旁边到底是什么物事的力气都欠缺,更别说用手脚尝试着弄出一些动静引起驾驶室司机的注意了。
因为这些都是徒劳,除了思维,我几乎和死人没有差别。
这个时候,车子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可能是前车轮压到了什么大的障碍物,我的身体随着惯性跳了起来,我尝试着支起手臂,在摔下来的时候想要引出大一点的声响,但车似乎拐了一个大弯,惯性也是向右的,我并没有弄出多大声响,反而只是翻了个身,直接压在我旁边那具尸体上。
我的右手虽然解放了出来,但却直面一张已经枯萎却十分安详的老人脸。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描述一张死人的面孔,回想起自己以前接触过的死人,也许安详这两个字是最合适不过的,所以也并没有怎么觉得十分恐惧,或许身体已经麻木的缘故,或许刚刚才从太平间出来的缘故,或许是老天想逼我去习惯直面死亡。
然而近距离接触到一股糜烂的气息,我惊讶于我的舌头下的分泌腺竟然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为什么不是恶心到想吐?这才是我真正被吓坏的原因。
我哪里还敢往下想,慌忙间屏住呼吸,闭上双眼,但唾液似乎源源不断流了出来,只是在我听力范围之内的滴水声让我难受不已。
我不知道有没有憋过一分钟,然而生理上的窒息很快迫使我重新呼吸。
从车祸到至今,我都还一直深信着,我是一个活人,一个正常人,和外面的人并没有质的区别,我甚至为二狗子和郑长江可惜,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女人,金钱,甚至未来,首先自己得活着。
就算那个陌生女人想要谋杀我,我也挺过来了,就算身体上偶尔出现的不正常现象,我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死里逃生,身体出一些怪现象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我之前一直不敢想象,也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我猛的一次深呼吸,只见到那张安详的脸上隐约飘出一缕白气,被我吸进了肺里。
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
但是,舒坦。
头皮发麻的我却莫名其妙感到一阵舒坦,全身都沉醉在一种飘荡在云端类似麻醉的快感中。这种感觉我也许曾经见过,以前看到老爹抽水烟的时候,他应该就是这个模样吧。
只是我这种感觉,更像重获新生,我甚至感觉我的手指能够轻微移动,皮肤也开始有了温度。
我感到了一阵恶心,意识到这些尸体上还散发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道,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让我有些难以取舍起来。
相比脑海里思维的难以取舍,身体上的行动早就占据了呼吸道的所有控制权,因为我已经贪婪的呼吸起来,被压着的那具尸体飘出的白色气体没一会就被我吸食殆尽,也随着我的呼吸越来越有节奏,附近几具尸体同样也飘出这种白色雾团,肉眼可见的,那种白色的雾气很快弥漫了整个车厢。
我发现我手脚都能够轻易活动了,也许--可能--应该也能说话了吧?
这种时候,该是揭露证明我还活着的证据的时候了,可是我却沉默了,同时心里也享受不起来,莫名的心慌。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并不是被鬼附了体,毕竟意识甚至身体的控制权都还在自己手里。
但是。
我究竟,变成了怎么样一个怪物?
竟然要靠吸食死人尸体里的气体当我生存的养分?
第四章惊疑逃离
当时我有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毫无任何现代科学根据的旧时代想法,绝不是靠纯粹的想象,或者什么电视剧电影的影响,而是因为随着手脚知觉的逐渐复苏,我发现连车祸造成的伤痕,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中。
这也太可怕了!
就算我是一个再怎么倔强的现代人,再如何相信科学,我也知道除了药物之外,任何生命的自我调理修复能力都绝不可能如此强大。
这样想真的很可怕,但反过来一想,这种能力,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我只好自我安慰着,毕竟呼吸从尸体里冒出来的白气能有这样的效果,现代医学根本无法解释,这不是偶然,更何况,这些白色气团对我无可抗拒的诱惑力,同时也能解释我为何能在空气隔绝的停尸柜里跑出来,却只能昏迷在太平间的门口。
何况,不久前我还是一个濒临死亡的重伤患者,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我猜测时间应该不会很长的。
毕竟那太平间,姑且称之为管理者的那个人说是要将这些尸体处理掉。
我想应该就是送到殡仪馆了,运尸车现在都还在路上,再加上那小医生叫车的时间,说明时间再久也不会超过一天。
我当时就在想了,我如果现在和前面的司机聊上几句,他就算不把我当成索命的恶鬼,我也很快就会被各种科研机构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当做小白鼠做研究了吧?
医院投诉那个水平差劲的庸医,但为了保住小命,这条路我想来想去也走不通,而且我还得先搞清楚,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和那个打我巴掌的女人又有什么关联?
颠簸的路面上,车门依旧“恍咚恍咚”地摇晃响着。
这个时候,我呵喉咙里居然发出了一声十分享受的声音,就像,饿了很久的肚子,突然暴食了一顿山珍海味一样。
“呵……”
这声像饱嗝一样的响声持续而悠远。
随即,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驾驶室传了过来:“张叔,你刚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
“啥声音儿?不是你小子打嗝么?”
“哪啊,我刚才没打嗝啊?”那年轻医生慌忙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后车厢的后视玻璃。
那司机专注的开着车,连头也没撇过来看一眼,嘴里说着:“嘿嘿嘿,小伙子,怕啥啊,到医院太平间工作,就要适应跟尸体打交道,我跟你说,想当初我刚来跟尸的时候,后车厢里一具尸体突然跳起来敲后窗玻璃,那才真叫一个恐怖,当时我还不是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叫范大爷的前辈,部队里出来的,据他本人说是越南战场的尸坑里爬回来的,说实话,那真叫一个厉害……”
车门依旧“恍咚恍咚”,我躺在那具冰凉发臭的尸体上,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尽量压制着。
年轻医生拿着手电筒扫了几下,并没有发现后车厢里有什么特别的异常,他可能只是有些疑心吧。
他一个学医的还是在太平间工作,不说他胆子大,虽然听到了我的打嗝声,按正常人的思维,那也该是听幻耳了,我估摸着他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死人还能打嗝这种事,搁谁那里也不会相信,反而听到司机讲故事,年轻医生饶有兴致,问:“张叔,那位前辈到底怎么个厉害法,值得你这么推崇?”
“那时不比现在啊,那可是僵尸遍地走,恶鬼多如狗的年代,唉,不说了,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
这位司机倒像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可惜我没有酒。
本来我是有想法听听他的故事的,但突然又想到,如果到了殡仪馆,打开车门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走出来,那时他们会是怎么一种反应?
我得想办法离开,他们现在兴致这么高,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年轻医生说:“世上哪有什么僵尸恶鬼的,这你也太迷信了。”
“嘿,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个啥啊,我跟你说,当时就我和范大爷两个人,运尸车后窗玻璃猛地一阵敲响声,我当时是魂都吓出来了啊,夜黑风高的,一辆运尸车行走在荒郊野岭,想想都觉得可怕,范大爷却不慌不忙把车停在了路边……”
司机被年轻医生的激将法惹怒了,开口就是一顿臭骂,然后就将他的故事缓缓道了出来。
不过马上被年轻医生打断:“范大爷把车停到路边干啥?”
“你傻啊,车厢后面有东西敲玻璃,不下来看看怎么知道他是何方妖怪?”司机嘴里虽然在和年轻医生说着话,可是视线从来没移开过前方的路面,这样专业的老司机确实不多了。
年轻医生问:“那到底是啥东西?”
“当时我也就一毛头小伙,自以为啥没见过,就没看到过鬼,鬼嘛,我也想见识见识!但这事才一开始,我就给吓破了胆,本来我是不敢下车的,就感觉两个脚都僵硬了,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一样,心里打着鼓一样跳动着,但好在范大爷一下车,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马上就跟着跳了下去,可是那敲玻璃的声音依然紧得很,似乎还越来越急骤。”
年轻医生一脸不信,说:“还真见着鬼咯?那你们怎么对付的?”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对付?”司机师傅反问。
年轻医生有些尴尬,不说话了,看那样子应该是还真没考虑过怎么去对付一只鬼。
司机师傅又说道:“当时我那个害怕啊,也不敢说话,却是范大爷,一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又从地上捡一把沙子,往后车厢扔了过去,然后手上掐着一个十字决,嘴里说道‘尘归尘,土归土,骂人不要提老母,狗切苏,狗忌赌,教会猪叫二百五’……”
“搞不好这个范前辈还是信耶稣的!”年轻医生“哈”的笑了一声,说:“然后呢,怎么样了?”
年轻医生的胃口似乎被这位老司机给钓了起来,而我的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位老司机像是在暗示什么,不过到底是什么,我依旧没想明白。
“我虽然害怕,眼睛只敢盯着范大爷的周围,当时除了我和范大爷的呼吸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但突然,我清楚的听到后车厢门的铁栓子‘哐咚’一声就被什么东西给扯开了。”
老司机突然转折的声音遽然加大,愣是把年轻医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往我这边的玻璃窗口看了一眼,而这时车晃动得有些厉害,后车厢门的铁栓也在‘哐咚哐咚’的响着,估计把他吓了个半死。
在我心里嘲笑这个年轻医生的同时,猛地有种感觉:这老司机讲的这个故事,莫非是讲给我听的?
这时,老司机忽然笑了一声,说:“嘿嘿,说了你又害怕,我看还是不说了吧。”
年轻医生本来抓紧的手电筒又缓缓放了下去,红着脸说:“鬼知道你从哪本三流杂志上看来的,反正又不是真的,我害怕什么,你还没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怎么讲呢,范大爷见铁栓子开了,门却没有任何动静,心思不对,然后他回头就看着我。”老司机缓了一下。
年轻医生问:“范前辈看你做什么,难道你被鬼附体了?”
“你才被鬼附体了,一只小鬼哪有那个本事?当时我年轻气盛,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身上阳气重得连鬼都不敢靠近。”老司机回答,“只是,范大爷认为,这东西不肯出来,是不想让我看到。”
车子虽然摇摇晃晃个没停,我也听的细致,这时,那老司机话锋一转,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听了很心惊又很恍然的话:“此时还不走,那就别走啦!”
我一听,当时心里就是一惊,到此时,我哪里还能不明白,他这些故事,绝对就是说给我听,估计人家早就发现我的动静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借口讲故事,有意放我一条生路呢?
不过研究这个问题不是关键,想明白了这一节,我便没有闲着,当即伸了伸手脚,扶着车厢边缘就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墙壁缓步走到后车厢门前,看到铁栓子是在外面,我的心里瞬间凉了大半。
但随即我又惊喜过来,车子轻微一晃动,两扇车门便推出一条手指宽的小缝隙,我拿手试了试,刚刚好将手掌伸出去。
运气算不错,车栓并没有铁锁,只是用一根铁链卡在里面。
当兵多年,这点儿问题自然难不住我,我用食指将链条抠了出来后,食指中指卡住铁杵往外短一挪,几乎没怎么用力,栓子就打开来。
车子还是在开动的,虽然速度已经减缓很多,但栓子的力一消失,车门的惯性向后,“哐当”一声两扇铁门猛地打开来。
这时,我仿佛听到那个老司机向那个年轻医生喊道:“不要回头看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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